第89章 你就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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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庆堂

贾母休养了一阵子,身体渐好,每日守着宝玉,倒也安然闲适。

得知傅家姑娘登门拜见,略作收拾后命人请进。

想着对方是女客,遂让鸳鸯去将一众姐妹请来,大家一起吃些点心聊天,也是赏心乐事。

傅秋芳容貌端丽,仪态典雅,倒不似小门小户出身。进门之后,先代母亲和兄长殷勤问候。

看到靠在贾母怀里腻歪的宝玉,她心里老大不自在——哥哥一直同他讲宝二爷极好,那是难得的良配。

如今一见,什么爷不爷的,不过是个懵懂孩童。自己若是真依兄长之意要嫁此人,到底是做媳妇还是做老妈子?童养媳么!

宝玉穿着轻薄透气的纱绸衣服,亲密的揽着贾母脖子,出神痴看傅秋芳,客客气气的笑问道:“我见了姐姐便觉亲近,姐姐怎不常来家里玩?”

傅秋芳可不是无知幼女,会被一两句撩拨到,温婉一笑:“宝二爷是男儿身,自然出行随意。我等闺阁女子举动不便,若非哥哥带着,今日也来不得呢!”

宝玉光顾着欣赏美人,这才想起她哥哥是傅试,不禁心生厌恶。他也和傅试相熟,知道是个热衷功名利禄之辈,不由为傅秋芳惋惜。心道好好的尊贵女儿,可惜有个俗物哥哥,未免美中不足。

这时外面传来一道清脆笑声:“老祖宗,宝玉舍得起床了?莫不是尿了床!”

话音未落,门口便闪现出一个娇俏柔媚的小姑娘,却是住在贾母的黛玉最先赶到,开口便拿宝玉说笑。

宝玉听了有些不好意思,双手摇晃贾母,撒娇道:“老祖宗你瞧!林妹妹又取笑我!”

贾母宠溺的摩挲着宝玉脑袋,面色慈祥,笑说道:“你林妹妹这是关心你呢!起来走走也是好的,怎么能总是赖在床上?本来没病也躺出病了。”

黛玉看到有外客在,忙收敛了顽皮之态,先向老太太行礼问安,而后转身看向傅秋芳,含笑说道:“这是谁家的姐姐?瞧着比凤嫂子还要嗯漂亮几分!怪不得见不着她,感情是躲起来了!”

她之所以拿凤姐和傅秋芳相比,一是二人年岁相仿,二者,黛玉同凤姐关系亲近,开她几句玩笑无妨,不至于引人记恨。

贾母乐呵呵道:“人小鬼大,你也是不老实的!小心被那猴子听到,可就要寻你麻烦了!”

众人说笑间,贾家三姐妹一齐来了。但是负责照顾她们的李纨却没有跟着来,贾母面色不变,心里却知上次自己一时动怒,没有给她脸面,这是还在生气呢!

贾珍停灵期间,惜春先在宁府住了几天,刚开始还新鲜。可宁府里没有小孩,这边几个姐妹虽比她年长,大家彼此玩的熟了,好歹有个伴儿,所以不久之后就闹着回来了。

贾母心里高兴着,让她们姐妹赶快坐下,已经吩咐人准备瓜子、果脯、点心等零嘴。

这时王夫人和薛姨妈母女却不请自来,甚至没等通报便走了进来。

她们姐妹日日相聚,刚才听说贾母心情不错,召唤姐妹过去,王夫人便趁机过来看望宝玉。

经过之前的事情,贾母不但不放心贾政,对王夫人也甚是防备。一想到她在在自己犯病时,不说耐心照料,反而擅自将宝玉接了去,就满肚子的恼火。这时面对王氏姐妹俩的请安,只是冷淡的点点头。

傅秋风被鸳鸯引着,逐一向众人问好。

贾家女儿一个比一个漂亮,各有风采,绝非庸脂俗粉可比。这让她不禁浮想联翩——此等富贵人家,又是这样出色的女儿,将来什么样的金龟婿才能配得上?

她这边想着贾家姑娘的终身大事,未曾想自己的终身大事也被人惦记上了。

自从香菱被曹操几句话半骗半哄要了去,薛蟠现今整天想要干些大事,好叫众人刮目相看。这让薛姨妈不胜心忧——儿子吃喝玩乐还好,毕竟只花些钱罢了,可别再闹出什么事端!

天子脚下,首善之地,远非金陵可比,在打死人命,如何收场?

可是儿子一天天长大,性子也越来越野,自己是束手无策管不住了。

无奈之下,便希望给薛蟠找个贤惠出色的媳妇代为管教,刚才也是在和王夫人商量此事。

这时她见到还是闺阁女子装扮的傅秋芳,不禁眼前一亮。待听说她是贾政爱徒傅试的妹子,勉强也算书香门第,越发动了心思。于是出言试探道:“傅小姐才貌出众,不知是许了哪家子弟?没准咱们也能论起亲戚来。”

这话倒是不假,世家大族世代联姻,早已形成一张无形的大网,彼此沾亲带故也很常见。

宝钗对自家母亲最为了解,一听话头不对,急忙给她使眼色,却已阻拦不及。

薛姨妈也看到女儿示意自己莫问此事,心里还有些纳闷——问问怎么了?男

大当婚,女大当家,天经地义嘛!

傅秋芳神色有些不自然,轻轻回道:“还不曾许过人家。”

这话正中薛姨妈下怀,喜出望外道:“可是眼界太高,一时找不到合适人家?”

这下不仅宝钗,就连王夫人也认为妹子着了魔。

薛蟠的婚事着急办理不假,也不能看谁都像媳妇候选呀。

而且傅家的情况她多少有些了解,小门小户的偏偏眼界极高,定然看不上薛蟠。

傅秋芳微微生恼,却笑道:“良缘难寻,等一等也无妨,总比急匆匆相错了人要好。”

相错了人?薛姨妈受此提醒,终于意识到自己过于操切了。

婚姻大事不方便当着姑娘的面谈,倒是可以先去向姐夫探听探听。

有王夫人和薛姨妈两位长辈在此坐镇,众姐妹们都有些拘束,也不主动说话,黛玉也只顾嗑瓜子,不敢再说笑。

看到影响了自己解闷取乐,贾母对王家姐妹益发不喜,便委婉道:“我这儿没什么事,你们若是忙,不如先回吧……”

一语未了,便有个小丫头在门口探头,挥手招呼鸳鸯过去。

贾母皱眉道:“又怎么了?急什么!”

小丫头不敢耽搁,大喘气说道:“老太太,东府的蓉大爷来了!”

“来便来,你急什么!”贾母不以为意。

小丫头吐吐舌头:“上回不是他吓坏的宝玉么?现在老爷都不让进,能让他进么!”

“说不来都不来,说来一下子都来了,上我这儿赶集么!”贾母嘟囔一句。

贾蓉已是族长,到底要给些面子,她便道:“请他进来罢。”

小丫头还没来得及出去传话,便见一个身量高挑眉目俊朗的锦衣少年迈步走了进来。

原来曹操见院门开着,也不让人通报,熟门熟路走进正房。

贾母霎时面色不渝,贾家最讲尊卑规矩,不请而来,贾蓉还知“礼”字怎么写吗?

“蓉哥儿难得来一趟,上回是和大老爷打官司,上上回是你爹死了,这回呢?”

老太太说话阴阳怪气,众人知她是为宝玉的缘故,忍笑不语,也想看这位蓉大爷的笑话。

曹操拱手道:“不日将举行族长继任大典,之后便该回金陵老家,故此特来告知。”

说完,目光在众人身上逡巡,自动略过了两个中年妇人,又略过一众稚气未消的小姑娘,最后停留在傅秋芳身上,已然判断出身份。

傅秋芳看到曹操俊美面容,心里也一阵恍惚。

她已经年过双十,若说不为终身大事着急,谁肯信!

忽见曹操向她望来,目光霸道,仿佛将她死死摄住一般,不禁脸红低头。

“姑娘可号是傅通判的妹子?”曹操开口询问,全不顾众人诧异目光。

傅秋芳心思灵巧,也受不起这等冒昧举动,强自镇定的问:“威戎将军可有吩咐?”

她从傅试口中听过贾蓉得了陛下赏赐,甚至记住了是三品威戎将军的世爵。

这时鬼使神差说了出来,众人一愣,想了想才知她是在说贾蓉。。

实在是贾蓉没给众人留下过什么正面印象,和将军的名号着实不配。

“傅妹妹,我与傅通判一见如故,他妹子便是我妹子。伱何时闲暇了,不妨去府里找你嫂子说会儿话。”曹操淡笑着说道。

听他喊妹子喊得理直气壮,傅秋芳却认为必是在说谎——他既已经成婚,自己便没了做正室的机会,哥哥心高气傲,怎会牵线搭桥?笑呵呵道:“是么?那我回头可要问问哥哥。”

曹操也不在意,便要告辞。贾母这才回过神儿来——原来是来通知自己的,不是问自己的意见!忙开口道:“蓉哥儿且慢,我有话问你。”

曹操驻足望了过去,等她说话。

“你如何安葬亡父,是否潦草不敬,我管不着,也不想管。宁府居长,你做族长也理所应当。这都没什么。”

她面色一沉:“可赖家是怎么回事?就算赖升昏了头铸下大错,赖大在府里好端端的,你如何连他也抄家了?赖嬷嬷一把年纪的人,听说已经病入膏肓,药石难医,你于心何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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