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曹操大闹荣庆堂,凤姐无辜受冲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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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仙阁里打得昏天黑地,这可是宁荣二府从未曾有过的,早有人偷偷溜去报知尤氏。

尤氏听罢,心烦意乱。赖家在贾母面前极有体面,赖升也管着府中大大小小事务,贾赦更不用说了,暗气贾蓉不识大体,行事恣意。

她急道:“这帮狗奴才为何不拦住蓉哥儿!今天是停灵首日,必有客人拜祭。此事若传出去,宁府颜面何存!”

银蝶面色古怪的回道:“怎么没拦,不是拦了荣府的人?大爷现在可是家主,他们敢不听话?”

她眼里冒着星星:“没想到大爷还挺勇猛的,西府大老爷的话也敢不听。”

“你还笑!”尤氏玉容红润,气恼道:“老爷去了西府还得处处谨慎,他倒好,这是孙猴子脱了金箍呀!看他如何收场!”

话是这般说,尤氏也震惊于曾经那个油嘴滑舌的少年郎竟有此胆魄。

身为继母,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贾蓉陷入泥沼,单是“不睦亲族”、“不敬尊长”的罪名,也会严重影响今后仕途。

想了想,终究是不忍袖手旁观,她对银蝶道:“此事非同小可,怕是要闹到老太太面前!快来为我梳妆。”

尤氏决定代贾蓉去向西府赔罪。贾珍丧礼还需西府支持,这些年贾敬修仙,贾珍胡闹,明明宁府是长房,世交故旧却在向荣府倾倒。

心情迫切,她顾不得身体不适,强起梳洗。却不知,她眼中的逆子,早已先行一步。

……

荣国府,荣庆堂。

沐浴晨光,廊下的鹦鹉八哥画眉等,叽叽喳喳,提醒丫鬟喂食。

贾母醒的甚早,但这会儿也刚起身,却听鸳鸯报说,东府蓉大爷来了,披头散发,形容狼狈,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口口声声要贾母做主。

贾母纳闷,西府这才刚死一个,又出了什么事?忙让请进。

曹操是在贾赦之后出门,不过贾赦牛气哄哄而来,羞惭无地退却,就先回自己院里调整心态。不料被后脚出来的曹某人抢到头里。

一进入荣庆堂,曹操眼含热泪,跪地哽咽道:“老祖宗,请罚重孙!”

“唉哟!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贾母忙命人将他扶起。

既然舍下脸面做戏,自然做全套,曹操不肯起身,满面悲色说道:“老祖宗容禀!父亲在时,靡费甚重,百年积蓄,虚耗一空!如今府中人口日增,负担日重,岂能不为后日考量?何况今上崇尚节俭,多次颁发旨意,丧葬不可太厚。重孙窃以为,孝顺与否,不在浮华虚礼,而在心意诚否。故此忍痛删减丧礼不必要之项,如数百僧道念经打醮之类。”

曹操娓娓道来,贾母也听得入神,忽然他语气大变,怒声道:“岂料一片苦心,竟惹怒大管家赖升!只因花销少了,他能克扣的自然也少,几番抗命不遵!这老贼当面对我虚与委蛇,假装答应,转头去大老爷面前挑拨是非,惹得大老爷大怒。今日一早竟带人赶来灵堂,誓要当着我亡父之灵位,教训我这不孝子孙!”

曹操悲愤道:“不孝之名,人子何堪?受此不白之冤,还有何面目苟存于世!倒不如一死了之,随我父亲去罢!”

说到最后,曹操泣不成声,起身便向旁边的顶梁柱撞去!

信息量太大,贾母有些发懵,丧礼还没办呢,怎么就闹到这一步!暗恨赖升忘本,又恨大儿子胡闹。

忽然见了曹操要撞柱,更吓傻了,完全不知反应。

倒是身侧的鸳鸯,虽也唬的花容失色,还是大喊道:“快拦住蓉大爷!”

众丫鬟相距甚远,都不及反应,好在此间还有一人,便是贾蔷。进入荣府之前,他便得了曹操提点,千叮万嘱要他见机行事。

他深知贾蓉早存惩治赖升之意,今日只不过借机发难。但听讲完此中“缘由”,竟也觉贾蓉真是遭了恶奴陷害,长辈欺凌!

正愣神呢,忽见贾蓉要往柱子上撞。他瞬间意识到,贾蓉所言“见机行事”之“机”,它来了!

想也不想,贾蔷纵身往曹操身前一扑,口中大喝:“蓉哥儿!别想不开啊!啊!……”

话说一半,曹操已撞到他胸口,劲力之大,差点没把肋骨撞断!

贾母这时也反应过来,慌乱大喝:“拦住他!快拦住蓉哥儿!”

鸳鸯这时已经疾步抢到曹操身后,伸出两只纤长臂膀,从后死死抱住曹操腰际,口中不停招呼其他丫鬟快点儿过来搭把手。

她可没信心能阻住一个成年男子。

果然,贾蔷被撞之后,曹操犹不放弃,还要继续撞柱。

鸳鸯、琥珀、鹦鹉等几个大丫鬟齐齐上阵,你抱腰,她抱腿,我抱胳膊!曹操如何挣扎也不济于事,整个人淹没在少女的海洋中,只剩两只胡乱挥舞的手,离那柱子越来越远……



期间也不知触摸或是抓到什么,甚是柔软,随后便听得有人尖叫连连,一时也分不清是哪个……

正在这时,凤姐过来给贾母请安。因为应了贾蓉邀请,要去东府招待女客,故此请安的时间比以往早些。

进院就听得里面吵闹,下人则聚在窗下偷听。

凤姐大为好奇,加快脚步往里走,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站在门口,便见一堆丫鬟簇拥一起,不知干什么。

贾母则在一旁用拐杖怼地,面色焦急,口中不断在说,“造孽啊,造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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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是蓉哥儿?长本事啦!”听丫鬟议论了两句,凤姐得知闹事的是贾蓉,更好奇了,这小子可是一脚踢不出个屁来。

她和贾蓉素有来往,情分非浅,觉得肯定听自己的话。偏她又最喜这等旁人束手无策,独她能迎刃而解的事。

当即柳眉一竖,叉腰喝道:“你们做什么?都给我住手!”

放在平时,众丫鬟自然住手,这会儿谁敢?蓉大爷万一撞死撞伤了,她们罪过大了!根本不理凤姐,恍若未闻。

自从嫁入荣国府,这等被人漠视的情况还是头回遇见,凤姐顿时勃然大怒,丰满的胸脯被气的又鼓胀了几分。

气冲冲的下了场,骂骂咧咧走进战圈,一手拨开琥珀,一手拨开鸳鸯,也没看人,便喝道:“闹够了没有,还不住手!”

话音未落,便有一个黑影向她扑来——因为她正站在柱子前。

之前撞到贾蔷胸口,曹操还觉头痛,这回却似顶到了棉花上,又软又弹,一瞬间,竟想再来一次。

可惜没机会了,贾母这里的动静,早惊动外面仆妇。几个体格健壮、身形魁梧不输男子的壮妇,一齐拥了上去,将曹操死死夹住。

他想闹都闹不动了,这才消停。

贾母一下子跌坐软塌之上,不住的拍着胸口,惊容未消。

凤姐好不容易稳住脚步,没当众摔倒,泪眼盈盈,揉着胸口,万分委屈。偏偏不好对人言,谁让自己送上门呢!

贾母盯着被几个壮妇控制的重新,哀声叹道:“你才多大?怎么就要死要死活了!”

曹操闭目不言。

不这么闹一场,西府之人看自己年轻,总想插手,何时是了局?且赖升此人留不得,若想贾母不保他,非得先撕破脸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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