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差一公里
我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开口。
大叔，如果不好说就别说了。高倩倩看着我的模样，轻声安慰了我一句。
没事，都过去了，两年了，堵在我的心中，这些事情，我一直没有讲出来过，和你讲讲也行。我心中突然升起一丝痛苦，但是在说出这句话之后，却有一种畅快淋漓的感觉，让我觉得，世界也就是这个样子。
我猜，一定是一个痴男怨女的故事！
高倩倩突然插了一句。
我点了一支烟，就这样黑着，也没开灯，只有窗外的路灯照耀进来，能看清楚我和高倩倩两个人的脸。
红色的烟头一闪一闪的，好像我的心脏，被一直黑色的大手死死的抓住，然后用力的拉扯着。
是一个男人和女人的故事，不过不是什么痴男怨女，很俗套。毕业分手，听过没有？
高倩倩沉默了下，并没有说话。
她大概也知道，我需要的只是一个倾听者，并不想让人讨论。
我是一个穷小子，乡下来的，单亲家庭，在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分开了，我跟着父亲过。很苦，农村的生活嘛，没有经历过那种生活的人，永远不会明白。别看电视上天天说的什么新农村，都是扯淡！什么新农村，不过是糊弄鬼的罢了！现在还有很多地方没有电，倩倩你可能想象不到，小时候我晚上写作业用的是什么，煤油灯，很浓重的烟雾的那种，往往写完一页作业，自己整张脸都被烟熏黑了。
我用一种自嘲的近乎发泄的语气把这一段沉积在记忆深处的过往讲了出来。
大叔，你小时候都是这么过来的吗？高倩倩轻声问我。
我叹了口气说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过来的，那个年纪，我这么大的孩子，都是这么过来的。
城市里边上幼儿园长大的孩子，永远想象不到那种场景。
说完之后，我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我没想本来随便的一句话，居然把我记忆最深处的一些事情勾了出来。
突然，我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好了，不说这个，说你口中的男女吧。高倩倩可以的岔开了这个话题。
那年我考上了大学，遇上了一个学姐，算是一见钟情吧。嘿嘿。
说到这里，我仿佛回到了那年的那个九月，我一个人背着行囊踏上北去的列车，离开世代生存的徒弟，一个人去了最北边的那个省份求学的那段日子。
姐弟恋啊？
高倩倩终于来了兴趣，不过看着她那好奇地模样，加上那一句姐弟恋的话，硬是让我原本凝重的语气变的凝重不起来了。
不过这样一来，也冲淡了我心中的那一份悲切。
回忆那些曾经的美好，在很多时候，只会增加后来的痛苦那一刻的痛苦。
后来呢？大叔，快讲！
高倩倩催促着，我则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我说倩倩，你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我苦笑着看着她。
高倩倩这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她有点激动了。
你激动个屁，就是八卦心啊！
我又不是第一次见到女人了，在这方面，女人的八卦心和脑洞，足以用疯狂来形容。
我接着讲了。
如同你想的那样，三个月后我们坠入爱河了，我来找她的手走遍了那个城市的大街小巷，吃过最廉价的臭豆腐，买过一块钱一条的手链，在烧烤摊上，买过两支不同的串串，会一人吃一口，这样我们就吃了两种口味这种事情很多很多，多到我数不过来，但是充满美好。
说道这里，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都在我的脑袋里边！
我笑了笑。
你知道吗？四年，我们没有吵过架，没有闹过别扭。每次她生气了，我就去给她剥橘子吃，她喜欢吃橘子，一吃橘子，她就笑了，就开心了。
也有过生气的时候，后来好了，我问她说为什么要和我和好呢？她幸福的靠在我的肩膀上，告诉我说，她怕我不在了，没有人像我这样，给她剥橘子吃，没有人懂得她吃橘子的时候，不要看到一丝一毫白色的毛毛，没有人知道，她喜欢吃酸口味的这些，都是她和我讲的。
说道这里，我站起来，走到窗户前边，手中的烟燃烧完了，被我直接冲窗户上扔了出去。
火星在黑夜中绽放，一闪而过，然后就是持久的黑暗。
这不是挺好吗？高倩倩问了一句。
我淡淡的笑了笑，转过身来，指了指窗外，倩倩你知道我刚才做了什么吗？
她摇了摇头。
我刚才扔掉了一团火，很小，但是在黑夜中，很亮，可是当白天来临的时候，没有人会注意到，在这黑夜中，曾经有过一团火焰！那一团火，终究会坠落到地面上，化作尘土，被岁月淹没。
火，只适合黑夜，见不得光的。
为什么？高倩倩满是疑惑的看着我。
因为，见光死！
我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
泪水不受控制的哭出来。
我没有哭泣，只是流出了泪水。
那种无声的悲切，蔓延了我的全身，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又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这才感觉自己活着。
我喜欢在黑夜里吸烟，不是因为多么爽，而是这样，我会少一点痛苦。
后来，大四了，要毕业了！她比我早一年毕业，家里边给安排了工作。
那你们？高倩倩有点不忍心问我了。
没有，那时候并没有分手。你也知道，大四嘛，很清闲的，没有什么事情，我就陪着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后来，到了我要找工作的时候了，我也找了一份工作，就在那个城市，我想着，和她一起，打拼一个明天，那个城市使我们认识的地方，承载了我们所有的美好。我们的幸福，将在这个城市绽放。
可是，我没有想到，我等到的不是绽放，而是枯萎！
有一天，她突然和我说，父母帮她安排好了，要去国外留学。
我那天忙了一下午，煲了她最爱喝的西湖牛肉羹，给她送去的时候，我听到了这个消息。当时我愣了下，说你别开玩笑。
可是，倩倩你知道吗？等待我的不是玩笑，而是事实！新西兰，南半球，最南的地方，我查过地图，直线距离，九千九百九十公里，只差一点点，就是一万里路！
说完这句话，我感觉自己再次回到了那一刻，看着地图，全身颤抖的那一刻。
九千九百九十公里，差一点一万公里。
就像是我们的爱情，差一点，一万！
我没有等到一万，等到的是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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